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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因为一句挑战斗狠的话，扭结厮打在一处，阵地多次转移，从教室到操场到走廊，斗狠的结果就是一个手上鲜血淋漓，楼道上斑斑血迹，狰狞可怖，一个脸上刨痕数道，丑陋了面目。
一个孩子在日记中三言两语，发现自己缺少男人气概，故而渺小自卑，对那些曾经鄙薄他的人放言，他妈的，你等着。
在他们的身上我分明解读到一种想要在对方身上证明自己是有力量的野性征服欲望。这个年龄的孩子，把拳脚力量的对决当成维护尊严的利剑，把打造自己的强势当成证明自我的捷径，实在是正常不过。可是在认同的时候，又滋生一种强烈的悲哀情绪，他们是真正缺少力量的人。
缺少怎样的力量呢？
愚以为，缺少的不是拳头征服别人，使别人低眉顺眼、俯首臣服的力量，而是能屈能伸、能容忍、有抱负的力量。
苏轼在《留侯论》开篇论述：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即是说：古时候被人称作豪杰的志士，一定具有胜人的节操，（有）一般人的常情所无法忍受的度量。有勇无谋的人被侮辱，一定会拔起剑，挺身上前搏斗，这不足够被称为勇士。天下真正具有豪杰气概的人，遇到突发的情形毫不惊慌，当无原因受到别人侮辱时，也不愤怒。这是因为他们胸怀极大的抱负，志向非常高远。
淮阴侯韩信就是一个有胸怀抱负的人，面对别人施加的胯下之辱，他是怎么面对的呢？我们来看看司马迁在《淮阴侯列传》中是如何记载当时的情形的。
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的韩信，主要靠钓鱼换钱维持生活，经常受一位靠漂洗丝棉老妇人的周济，屡屡遭到周围人的歧视和冷遇。一次，一群恶少当众羞辱韩信。有一个屠夫对韩信说：你虽然长得又高又大，喜欢带刀配剑，其实你胆子小得很。有本事的话，你敢用剑你的配剑来刺我吗？如果不敢，就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韩信心中大怒，但是他想到：我当然可以一剑杀了他，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大丈夫能忍一时之辱，何必跟这家伙一般见识。便一言不发，弯下腰来，从不良少年的胯下爬了过去。
试想，如果他面对别人的羞辱，挺剑而起，刺杀对方，自己焉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刺伤对方，此举看来证明了自己是一个不能被侮辱的人，是一个要尊严的人。可是你想过没有，挺剑而起固然消除了内心的愤怒，但是不也葬送了自己的生命了吗？自己的前程不也成为空谈了吗？为什么不去刺杀对方呢？韩信觉得那样做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何必与之计较呢。不知大家如何理解意义的内涵，窃以为，韩信眼里的意义就是生命应该有更加高远的追求。于此，他心中比较了自己生命的价值和屠夫的生命价值，为了一句话而不忿，置对方于死地，对不住自己生命的意义。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有大追求的人是有力量的人，相信自己有力量才能够在羞辱面前屈伸自如。
后来韩信辅佐刘邦立下了赫赫战功，这就是他力量的证明。而我们希冀看到的力量还不是让自己韬光养晦，苦练内功，有朝一日，拿自己的成就面对那个曾经羞辱自己的人让其为自己的无知愚蠢感到自惭形秽，而是对他莞尔一笑，你的成就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何必再去面对面地去证明呢！在这方面，韩信依然是我们的榜样，富贵的韩信找到那个屠夫，屠夫很是害怕，以为韩信要杀他报仇，没想到韩信到楚国后，召见曾经侮辱自己，让他从胯裆下爬过去的少年，封他为中尉，并且告诉诸将说：“这是位壮士，当他侮辱我时，我难道不能杀了他吗?杀了他也不会扬名，所以就忍了下来，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韩信的作法证明了自己，也赢得了对手。这让我们看到了韩信身上可爱的另一面，成功的人往往会比较宽容，失败的人才会变本加厉的刻薄。
那些想要证明自己的孩子，你们应该明白，如果你无法达成最后的目标，今日你受到的种种委屈只会成为历史的笑料；如果达成目标，你所有的付出才是值得的。面对挑衅，面对不公，沉潜下来，厚积薄发。荆轲虽勇，勾践更难，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莽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笨蛋。希望这不是你们的选择。
做一个有目标的人，做一个内心强有力的人，如斯，你不但征服了自己，也征服了别人，即使你不宣扬，实力就在那里。
想到了不久前读到的乐嘉自剖文集《本色》中的内容，当你拥有力量的时候，却不使用你的力量，你就成了真正有力量的人。深以为然。
2014年3月14日 象山荔港学校 程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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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2 06:37:50